让传统引领时尚――陕西凤翔泥塑的传承与发展

杜 妍

    1．凤翔泥塑的历史背景
    凤翔，夏称雍州，是春秋战国时期先秦王朝的发祥地之一，又是汉唐时期古“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自古以来，这里孕育着悠远深厚的民族文化。
    在凤翔县纸坊乡六营村，几乎家家都会做泥塑，且老少都会做。该县县志载：明兴武五年间（公元1370元），开国皇帝朱元璋派李文兵在凤翔一带“兵屯”。后撒销了屯兵制。兵屯的第六营士兵未走，就在当地安家落户，开荒种地，逐渐形成村落――六营村。其士兵多来自江西景德镇，他们擅长陶瓷手艺，使用粘土制作泥玩具，或送人或出售，久而成俗。经过600多年的发展，就形成了今天著名的凤翔泥塑，并代代相传，成为我国民间美术中独具特色的精品，在国内外享有盛誉，且成为一门独立的艺术形式，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和收藏价值。如今，每年冬闲时，各家男女老少围着火炉，边唠家常边捏绘泥玩具。每逢节日庙会或赶集，他们便摆起小摊出售自制的各种彩塑作品。因此，凤翔泥塑有着厚重的文化底蕴，而且凝聚着人们对于生活的美好祝愿。
    2．凤翔泥塑的工艺造型特点
    凤翔泥塑虽说脱胎于黄土，但却有着自己的灵魂。民间艺人们将它们塑造成千姿百态的形状，也赋予它们各种各样的面孔，使其有了自己的生命。
    凤翔泥塑取材立意极为广泛，戏剧脸谱、吉祥图案、民间传说、历史故事、乡俗生活等无所不包。乡土是最深的根，浓郁的乡土特色是凤翔泥塑最为耀眼的特点。
    （1）纯手工制作
    创作者主要为农民，他们在农闲时，聊天、聚会、看戏时做泥塑。久之，便创作出令人赞叹的泥塑精品。这是纯粹泥土的艺术，从线描到上色，从制模到成品，整个泥塑过程皆为手工制作，就连颜料都是亲自研制，才能保证色泽好、粘性强、久不掉色。每一件都有细微的区别，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一线一面展现着憨厚、活泼、质朴的西部风情，同时也体现着民间艺术家们的坚韧和智慧。
    制作工序：
    取泥：坚固的泥塑离不开一块好泥，泥塑以陕西万泉沟的泥为基本原材料。万泉沟沟壁的泥一层一层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做泥塑的泥最好取第三、四层，这种土表面光洁、坚硬、掺水拌和后比较柔软又便于捏制，?z性好，不易干裂。
    和泥：和泥不需用手，一般都备有石磨盘和木棰。首先，将泥块捶碎成粉末，掺水拌和，将泥浆捶细，加纸屑再捶，将棉质纸屑掺于泥中，直到纸屑与泥完全融为一体，将泥巴掰开后，其断面出现纤维状即可。
    擀泥饼：做泥塑用泥不能太稀，须有一定的稠度，如做虎头挂片，要将泥团擀成饼状，大小比挂片的模子略大一点，厚度约1.5厘米。
    入模：泥饼擀成后，即可入模，只需将泥饼对准模子，重合放上。然后按模，并除掉模子以外的多余泥饼部分；再次按模，检查各个部位都以妥当为止。
    出模：入模后半小时内，便可出模，由于泥饼与模子干湿程度不同，脱模十分方便，但须小心翼翼地将泥片提到备好的纸巾上。
    晾晒：摆在空坪中晾晒，直到挂片干透，便可竖立起来，摆在一侧备用。
   上白粉：在彩绘前，要在泥挂片表面上涂白粉，以便上色后色泽鲜艳。白粉是本地产的一种白?z制成的。将泥块辗成粉末，置入锅内放水调和，加入少量骨?z，稀稠适度，加热调匀为止。然后用勺子舀出白泥浆淋于泥片上，反复三四次，上完后置于阴处晾干。
    线描：线描的线条有讲究，线条是造型的根本，一切纹样符号靠线来表现；线条是分界线，各种色彩线在条内涂敷，就不会乱。线条分为四大类：主线：绘出主要结构，线条较粗壮有力。分线：往往随主线而行，线条较细。
    随线：随机应变之线，随意而劲挺。绕线：装饰性强，呈弯曲流畅状。
    上色：上大红。大红是主色，为达到热烈喜庆效果起到决定作用。上品绿。也是主色，与大红互为相辅，民间说：红配绿，看不足。上玫瑰红。副色，为加强热烈喜庆效果，补充大红的不足，又让红色有了冷暖变化。上品黄，为陪衬色，起到增加画面亮度的作用，但不宜太多。
    上清漆：彩绘全部完成后，带颜色完全干透，便在彩绘表层薄薄地涂上一至二层透明清漆，起到保护色彩不被水溶化的作用。
    （2）造型抽象生动，展现黄土耕农醇朴民风。泥塑包括人物、动物、植物，大都是空心的圆雕式摆件，也有浮雕式的挂片。凤翔泥塑有三大类型：一是泥玩具，以动物造型为主，多塑十二生肖形象；二是挂片，有脸谱、虎头、牛头、狮子头、麒麟送子、八仙过海等；三是立人，主要为民间传说及历史故事中的人物造像。按尺寸可分为小号泥塑，中号泥塑，大号泥塑，按色彩可分彩绘泥塑，白描泥塑，单色泥塑。凤翔泥塑共有170多个花色品种，其中有半人高的巨型蹲虎、虎挂脸，也有小到方寸的小兔、小狮等。十二生肖泥塑则是各显神态，造型逼真。以最普通的狮子来说，就有立狮、蹲狮、端头狮、歪头狮、露牙狮等多种形态。艺人们以夸张的艺术手法，使它不但具有狮虎豹共有的生气勃勃、凶猛顽强的性格特点，还有朴实敦厚、稚拙可爱的表情神态，从而更加耐人寻味。
    （3）材质坚固稳定
    选材讲究，在美学的基础上，保证坚固稳定。传统的陕西泥塑，其原材料来自于沉淀数百年的万泉沟，选材讲究，比普通泥塑坚固、稳定，不易变形，方便携带和寄送。
    （4）颜色饱满，寓意深远
    大品绿大品红的运用，独具中国传统特色。凤翔泥塑的色彩鲜艳夺目，别具一格。它用色不多，以大红、大绿和黄色为主。以黑墨勾线和简练的笔法涂染，明快醒目。不同的色彩还有着特定的寓意，绿色象征万年长寿；红色暗示红红火火；黑色则庄重典雅。大红大绿的色彩、酣畅淋漓的线条、浪漫神奇的纹饰将民间艺人的生活态度，思维方式表现无遗。
    （5）独创白描泥塑：线条流畅，展示素雅清秀。
    用简单的黑白两色将“大俗即大雅”的意境表现得恰到好处。凤翔民间艺人借鉴了石刻、年画、剪纸和刺绣中的纹饰，以黑墨勾线和简练笔法涂染，抽象奇特的造型在黑与白之间让人体味民俗文化的神秘和诱惑之美。这些正是来自于乡土的味道，也是中国文化最深的根。
    （6）吉祥气象，镇压风水
    出于对图腾的膜拜，人类很早就意识到，创作出各种动物的图腾，是记忆祖先的持久方法。经考证，专家们认为，凤翔泥塑的彩绘纹饰与西周时期的青铜器纹饰有所不同。以花鸟鱼虫、祥鸟瑞兽为主的意象造型是中国古代图腾崇拜、生殖崇拜、神灵崇拜的遗存，反映出图腾时代的文化特点。
    陕西的土地粗犷、刚劲、豪放，陕西人身上凝聚了古老而博大的浩气，其泥塑除了具有美学价值外，还寓有镇宅驱邪、赐福降祥、永保太平之意。泥塑上彩绘的莲花、石榴花、蝴蝶等都具有象征寓意。莲花，意连年有余；石榴，意多福多子；艾草，意去毒辟邪；海棠，意富贵；蝴蝶，意多福；牡丹，意吉星高照；贯钱，意万贯利钱。
    3．凤翔泥塑的新发展：让传统引领时尚
    凤翔彩绘泥塑是绽放在三秦大地上的一枝奇葩，也是中国民俗文化四大泥塑之一，它以威武可人的造型、鲜艳明快的色彩、酣畅淋漓的线条和浪漫神奇的纹饰闻名遐迩，显耀于世界民俗文化之林。近年来，随着改革开放、旅游事业的发展，凤翔泥塑这朵古老的民间艺术之花更是大放光彩，成为陕西重要的旅游纪念品之一。1998年6月访华的原美国总统克林顿夫妇也来观看了这一“绝活儿”，世界儿童组织负责人得到彩绘泥塑，如获至宝，称赞泥塑是为孩子们制作的最好礼物。每年陕西的旅游客人总要带几件回家作以纪念。中国邮票总公司在2002年的马年和2003年的羊年连续采用了凤翔彩塑的马和羊，即邮票马和邮票羊。这个传统民间艺术的瑰宝正在引领着新时代人们生活的时尚与潮流。
    （1）产业化经营
    “耍货耍货，一毛钱两个。”――手艺代代相传的六营村村民曾用架子车拉着泥塑到百里之外的陇县、华亭等地走村串乡叫卖，以换取微薄的收入。现如今，泥塑品这种充当增福添喜的吉祥物和玩具的物品被重新赋予了浓烈的艺术内涵，昂然走出国门，成为陕西艺术的珍品。我们可以看到绚丽多姿的泥塑产品正在进行当今最迅捷最远程的网上交易。六营村的变化是日新月异的，现在的六营村已成为凤翔泥塑的主要生产地，被当地人称为“泥塑村”。据统计资料显示，近些年来仅泥塑产业一项就带动了陕西宝鸡地区旅游等相关产业收入近千万元，当地村民把这项传统的民间工艺发展成为了六营村的主要致富手段。六营村的民间艺人胡新明的作品线条简洁匀称，色彩俏丽明快，更迎合现代市场的趋势，为其作品的产业化奠定了基础。联合国科教文组织授予胡新明“中国民间艺术大师”的称号，1996年胡新明涉足泥塑生产后的两年，他家的月收入已达到1.5万元。这些年来，在夫妇二人的努力经营下，他们的彩绘泥塑产品不但畅销全国许多省份，还远销世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据估算，凤翔六营村以传统手工制作的泥塑作品总共已有近百万件销往20多个国家和地区，其中仅胡新明一家销售出去的就有20多万件，初步尝到了产业化的甜头。
    （2）铸就新辉煌
    凤翔泥塑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及较高的民俗文化、民间艺术和美学研究价值，深为有关专家所瞩目。2006年5月20日，该遗产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但可喜消息的背后伴随着新的忧虑，在商业环境的影响下，现在的凤翔泥塑艺人往往以销定产，一味迎合市场需要，这使得许多传统产品近于灭绝，也使得凤翔泥塑技艺逐步失去原有的文化内涵，不断发生变异。市场经济挽救了民间艺术，同时也激励它发生新旧交替的巨变，这巨变会不会正是原始艺术特征的可悲的消弭过程的开始？我们如何才能尽可能长久地保持民间艺术的原汁原味？这的确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艺术品的价值之根本并不在于制作产品的材料，而是在于产品本身的神韵，这种神韵来自于不假矫饰的天然质朴的原始情感表达。
    4．结语
    在古雍州大地上，凤翔泥塑变成了无声的“使者”，将古老风翔之名带到了北京、南京、杭州、香港、欧洲。国家外贸工艺品部门也把风翔泥塑作为出口品，法国、瑞典民间艺术代表团赴凤翔考察访问，当他们接受泥塑赠品时，如获至宝，兴奋不已。凤翔泥塑因其厚重的秦汉遗风和它自然、古朴、粗犷的民族风格迎合了现代人崇尚自然、返璞归真的心理需求，如今在市场上日渐受宠，尤其很受国外市场欢迎，它已成为现代生活居家装饰的热点，正在引领着新时代的时尚与潮流。
    现在，六营村的村民已经自筹资金申请了地域产品商标并得到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标局的正式批准，这是西北民间工艺品为维护自身权益而注册的首个商标品牌。在此，我们真诚地祝愿六营村的未来，更加辉煌灿烂！

参考文献
[1] 王海霞.民间工艺美术/民俗文化.中国社会出版社,2006.9
[2] 新华陕西民间艺术网http://www.sn.xinhuanet.com/200403mon/minsu.htm
[3] 陕西宝鸡凤翔民间工艺美术网 http://www.fxsgy.com/index.html

    (来源：《艺术与设计》)

    (编辑：江晓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