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采访定州秧歌戏的传承人之前，记者了解到这是一门古老的民间艺术，曾经在田间地头无比红火的唱响过，那种阵容绝不亚于任何歌星的演唱会。但是斗转星移，饱含了大量民俗和人文信息的定州秧歌戏现如今发展日渐式微，抢救、保护和传承都迫在眉睫。就在定州秧歌戏日趋被冷落的时下，有一位老人却始终与它不离不弃、相依为命，如今年近70的他依然盘算着如何让这门民间艺术走得再远一点，他就是定州秧歌戏的传承人―――张占元。

　　■小学文凭写出“秧歌史”

　　见到张占元老人时，他正在路边等着记者，虽然一身朴实，但是记者明显感觉到他不同于别人的一股热情和精神气儿。老人家中很是简单，一个自家盘的大炕，一个小小的方桌，桌旁炉子上的水壶正呼呼冒着白气……记者和他的攀谈从苏东坡开始。张占元向记者介绍说，定州秧歌戏是很有艺术和文化内涵的，那是苏东坡1093年在当地做知州时发现农民们插秧时随口哼唱着一种小调，精通音律的苏东坡，将词曲收集整理后形成了定州秧歌戏，并流传至今。说着记者发现了桌子上一本手稿《秧歌情》，张占元说那是他今年刚创作的一个剧本，记者随手翻了翻表示十分佩服，老人家笑了笑说，“这辈子写的剧本多了，还花了5年的时间写了一本72万字的书叫《定州秧歌史料》，但是目前还没人给出版。”72万字、厚厚的十几本子，对于一位农村老者这需要怎样的精力和热情才能够书写，更让人惊奇的是张占元只上过小学，而这一切只因为他与秧歌戏有着一生一世的不解情缘。

　　■定州秧歌戏三起三落

　　说到秧歌戏的过去，老人的神情如同炉子上的水壶开始热情四溢……定州县秧歌剧团是1952年成立的，那是定州秧歌戏的里程碑，在那之前秧歌戏是没有弦乐伴奏的，剧团成立后秧歌戏有了新的改进。1956年，十五六岁的张占元加入了剧团。那时候，没有剧本、没有曲谱，是一边演戏一边学戏。1957年秧歌戏加入了武戏，本来就很盛行的秧歌戏更加火爆了。“记得有一次在辛集演出，我们是晚上演，早上天不亮戏院经理就来敲门，‘你们咋还不起，快卖票去！"出门一看，街里两路纵队，排了足有半里地。”那些年，秧歌戏红火万分，“无论和哪个剧种对台，从没输过戏！”说到这些张占元很是得意。伴随着秧歌戏的火爆，演员的收入也很可观，“当年的主要演员宋文川，在1958年里6台戏下来能拿47.5元，那可了不得。”

　　但是正备受追捧的秧歌戏在1960年遭遇了精简机构，为了保留这个特殊剧中，县里想了个办法，将他们一锅端集体下放到了定州城北的畜牧场，白天劳动，晚上排练加演出。“农场生活也很困难，1961年3月14日，我们被解散了。”待在家中的张占元不服气呀，中央有精神“特殊剧种必须保留”，张占元开始写信，给市里、给省里，等不到答复的张占元写了最后一封信，那是给国务院的，没想到就是这封信有了回音。1962年1月1日，剧团正式恢复了，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多周折和小故事是无法用几句话说清的，那一年秧歌戏又迎来了它的春天。从1963年开始秧歌戏开始创作现代戏，《夺印》、《朝阳沟》、《杜鹃山》……场面依然火爆。

　　1966年全民都在看样板戏，定州秧歌也不例外，演出开始下滑……1971年3月12日，剧团再度被解散，财产全部被没收。这一散就是7年，剧团在1978年6月才又恢复演出，老百姓们依然奔走相告，成群结伙地来看秧歌戏。定州秧歌戏外号“栓老婆桩”，因为是当地白话，又时常演家常事，特别受妇女们的喜爱，哪里有演出总要喊闺女、接姥姥，住上几天看戏。“1979年，俺们在保定演出，就在房管礼堂，连演26场呀，场场爆满。演戏一天一般只能开三场，但是那两年，有时候得开四场，演员们累呀，但是心里高兴。”说起当年演出的景象，老人像回到了从前，万般兴奋。

　　眼看等来了好日子的定州秧歌戏仿佛注定命运多舛，在1980年的一场演出中，一把大火将舞台上的东西烧了个精光，按那时的物价足有三四万元钱的东西。这场大火后，秧歌戏的演出渐渐滑落，伴随着市场经济的冲击和文化生活的多样化，秧歌戏再没有了昔日的红火。1988年5月16日，秧歌剧团彻底解散……

　　■为秧歌奔走一生

　　虽然，秧歌剧团三起三落，这期间流失了众多优秀的演员，但是固执的张占元始终对这门民间艺术不离不弃，他说自己离了秧歌就活不成，就是要干这行。剧团解散后，秧歌戏老前辈宋文川成立了自己的秧歌班，张占元就跟着秧歌班演出。在这之后，定州先后成了7个秧歌班，但经常活动的也就两三个。这两年国家很重视民间艺术的保护和发展，定州秧歌戏也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文化部门的领导请张占元提些建议，张占元表示要成立秧歌艺术团，节目小型多样，但必须和定州秧歌结合起来。今年农历二月二，“定州市侯国军秧歌艺术团”正式成立，张占元任艺术顾问。

　　定州秧歌戏又赢得了一线生机，但是张占元关于秧歌戏的焦虑还远未结束，他说自己现在正在写文字的东西，力图把音乐、板式、唱腔以及剧目留下来，但是当务之急是要留下影像资料，“我数了数，现在能唱几句秧歌戏的大概只有32个人，这其中30岁以下的没有，30岁到40岁的有9个，40岁到50岁的12个，剩下的都60岁往上了，能当老师的不过两三个。老人们没的差不多了，再过两年想唱都唱不动了。

　　前两天，石家庄有几个孩子说想学这个，但是这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再说，除了戏课，文化课也不能落下呀。”记者知道，无论录制影像资料还是办个学校，都需要钱，对于张占元来说这谈何容易。定州秧歌戏的保护和传承绝非一朝一夕，这是个大工程，而张占元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一腔热血全部奉献给他钟爱的定州秧歌戏。

　　■点将台

　　张占元，1941年生人，是定州秧歌戏第五代传承人。精通定州秧歌戏的音乐、板式、唱腔、打击乐伴奏，通晓各行当的演唱技艺。代表作有传统戏《呼家将》、现代戏《朝阳沟》、《社长的女儿》等；著有《定州秧歌史料》；2005年被河北省文化厅评为首批河北省民族民间文化传承人。2008年被评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传承人。

（来源：燕赵都市报 记者 许岩）

（编辑：望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