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飞 王广禄
“青春版”和“厅堂版”昆曲虽然与传统昆曲相比形式上“走了样”,但它们恢复了昆曲艺术的自我造血功能。传统与现代的张力,既是昆曲保护面临的难题,也是昆曲得以传承的切入点。
2004年4月,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开始了在全球各地的巡演,无论在国内各地,还是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旧金山、洛杉矶,无不盛况空前,一票难求,场场爆满。
在北京,自2007年以来,“厅堂版”《牡丹亭》每年演出100场以上,5年来已演出了600多场,总票房逾2000万元。虽然票价最高达1980元,但60人的剧场每每座无虚席。
这些情景似乎向人们昭示,经过多年沉寂之后,2001年成为“人类口述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的起点,昆曲艺术再度繁荣,走上了一条复兴之路。
历史:几度沉浮
作为“百戏之祖、百戏之师”的昆曲已走过了600多年的悠悠岁月。600多年来,昆曲历经沉浮。
明清时期,昆曲相继流入北京、湖南、四川、贵州、广东和福建等地,盛极一时,为各腔之首,“四方歌曲必宗吴门”。其时,明清私家园林曾是昆曲最为重要的表演场所,见证了昆曲的繁荣兴盛。
后来,戏剧表演逐渐被搬上舞台,昆曲失去了私家园林这一重要发展空间。昆曲盛极而衰,虽于20世纪上半叶短暂昌盛,然至新中国成立之初,全国范围内已没有一个昆剧团,昆曲几成绝唱。
1956年,浙江昆剧团排演的《十五贯》进京,名动京华,“满城尽说十五贯”,被誉为“一出戏救活了一个剧种”。此后的短时间内,全国各地的昆剧团相继成立,昆曲发展再次呈现“百花齐放”的局面。
这一局面持续至上世纪60年代,随后的30年间里,昆曲这一中华艺术瑰宝在大江南北几近销声匿迹。10年前,国内从事昆曲工作的仅有800人,人称“800壮士”。
现状:悄然复兴
2001年5月18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巴黎公布首批19个“人类口述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昆曲作为中国唯一代表以全票入选。昆曲入选的原因有二:一是杰出的文化代表性;二是“濒危”。
入选“非遗”, 再次点燃了昆曲传承之火,唤起了包括艺术界、理论界、思想界在内的广大有识之士对昆曲命运的深切关注,引起了国家和地方各级政府的重视。
据悉,2005年开始,国家每年拨付专款1000万元,用于昆曲的抢救性保护工作。近年来,中国7个昆曲院团在全国各地举行公益性、普及性演出1130余场,近百万人次观看,昆曲的抢救、保护和扶持初现成效。
未来:前路漫漫
在采访中,我们既听到形势大好的赞叹,也听到了对昆曲发展前景的不同看法。昆曲本是阳春白雪的小众艺术,由于商业炒作成为大众消费的一种“文化快餐”。喧嚣之后,我们更需要冷静地反思。
一方面,有优秀排演传统、良好政策和财政扶持的各昆剧院的经典折子戏票价相对便宜却不叫座,昆曲从业人员不断流失;另一方面,“青春版”《牡丹亭》广受观众尤其是青年大学生群体的追捧、“厅堂版”《牡丹亭》1980元一张的“天价票”每每售罄。从中我们恐怕不能简单地说,传统的昆曲传习之路已行不通,也不能简单地认为,“青春版”和“厅堂版”《牡丹亭》所代表的昆曲“新势力”能完全占据昆曲演艺舞台。昆曲“新势力”演出的曲目基本为古老的传统曲目,其演员还是来自于传统的昆曲学校。二者的不同,仅仅在于“商业化”的改良与包装。
传统昆曲的重要特点是“慢”,传统的《牡丹亭》共有五十五折,每每一句话唱下来都要两分钟的时间,不符合现代人快节奏的生活。白先勇对其进行大幅删减,“厅堂版”更是将演出时间压缩到了120分钟之内。
传统的昆剧院精于排演,但在传播手段上却乏善可陈。甚至在许多“行内”人眼里,昆曲要保持高雅、远离市场。历经600多年的传承,昆曲在一代代艺人的努力下炉火纯青,日臻完善,这正是昆曲魅力之源。然而,随着市场化的冲击和外来文化的碰撞,一成不变的昆曲恐怕很难重现活力,吸引观众。而没有观众的艺术,无论多么高雅,恐怕最后也会沦为博物馆中的化石。“青春版”和“厅堂版”昆曲虽然与传统昆曲相比形式上“走了样”,但它们恢复了昆曲艺术的自我造血功能。
传统与现代的张力,既是昆曲保护面临的难题,也是昆曲得以传承的切入点。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
(编辑:江晓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