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名片
华美霞,1947年出生,1962年学艺,一级演员,扬州杖头木偶国家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木偶皮影学会理事。曾成功地塑造了“嫦娥”“白骨精”“铁扇公主”“小青”“阿庆嫂”“常宝”等众多的木偶艺术形象,创造出“兰花指”“反掌”“揉手绢”以及20余种“水袖”动作,丰富和发展了扬州木偶的表演技巧,是扬州杖头木偶艺术的代表。
“笑尔胸中无一物,本是朽木制为身,衣冠也学诗文辈,面貌能惊市井人”……这是郑板桥在《咏傀儡》一诗中对扬州木偶表演的生动写照。
随着三根木棒的灵活运用,一袭粉色华服,舞动着水袖的嫦娥柔美再现,或是轻揉手绢微翘兰花指,或是挥舞长袖云升雾腾,只不过这不是神话剧中由人扮演的嫦娥,而是华美霞两手牵动下的杖头木偶。
近日,北京卫视最新打造的非遗专题的节目《传承者》开启文化综艺先河。该节目通过传承人的展示,让传统文化有更多展现的平台,让更多人有机会了解到中国的传统技艺。华美霞作为扬州木偶“非遗”传承人应邀参加,为全中国的观众表演了一段经典的《嫦娥仙子》。在舞台上走过35年,华美霞手上的“嫦娥”依旧光彩夺目,宛若天仙。
一次次的灵动创新
让木偶表演“活”起来
——华美霞的木偶表演艺术
国家“非遗”,扬州木偶源远流长
中国的木偶艺术已经有几千年的发展历史了,比起不到千年发展历史的中国戏曲、戏剧艺术,人们称其为“百戏之祖”。
扬州的木偶戏“兴于唐、行于宋、盛于明清”,以“刚柔相济、细腻传神”“不是真人胜似真人”的艺术表演风格蜚声海内外。扬州杖头木偶与泉州提线木偶、漳州布袋木偶齐名,是中国木偶三大流派之一,2008年入选国家级“非遗”项目。
早在唐代的书籍中,就有扬州木偶的记载,但当时木偶还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民间艺术。到了宋代,木偶戏已成为当时戏剧领域里最古老而又富有特色的一个剧种,不仅在扬州市井中表演受欢迎,而且进入到宫廷、内宅之中。
元、明两代,扬州饱受战乱之苦,城市几成废墟,木偶也一度萧条。一直到了清代,扬州的木偶戏达到了空前的繁华,不仅演出频繁,其种类也更加丰富,集布袋、提线、杖头木偶和水傀儡之大全。然而好景不长,随着清代道光年间,徽班晋京前齐聚扬州,博得了富商巨贾及市民们的青睐,木偶戏只得辗转于扬州周边地区。
扬州杖头木偶的近代发祥地,还要算在泰兴地区,而这也是华美霞的出生地。上世纪40年代末,光泰兴县就有100多家木偶戏班。上世纪50年代,许多戏班到外地演出,有的就在演出地登记,成为当地的木偶剧团。1973年,泰兴县木偶剧团上调为扬州地区木偶剧团,团址也从泰兴迁至扬州,华美霞也在其中。
华美霞说,改革开放30多年来,扬州木偶的三部剧“立下”三座里程碑。1981年,扬州地区木偶剧团创作演出了大型剧目《嫦娥奔月》,改京剧形式为京歌形式,使人耳目一新,得到了文化部、木偶界专家的一致好评;1993年,扬州市木偶剧团创作了大型儿童神话木偶剧《琼花仙子》,获文化部第八届文华新剧目奖和“六艺节”新剧目奖;2002年创作演出的卡通儿童木偶剧《三个和尚新传》,立意新颖、个性鲜明、表演独特、富有创意,获得由文化部颁发的第二届全国木偶皮影大赛金狮奖金奖,成为第三个里程碑。
扬州杖头木偶艺术从清代起先后吸收了昆、徽、京诸大剧种表演之长,经过几代艺人的切磋琢磨,总结出表演中“稳、正、直、平”四大要素,又新添了“水袖功”“扇韵”“天女散花”“木偶书法”等特技,舞美中加上声、光、电、气的运用,达到了“刚柔相济、细腻传神”的境界。
借鉴戏剧元素,创新推出木偶“水袖”
回顾自己的艺术生涯,华美霞最满意的作品还是《嫦娥奔月》。那一年,华美霞34岁,也处在艺术的巅峰期。20年的苦心磨炼,让她对杖头木偶的表演有了更高的要求,她将“刚劲有力、细腻传神”的操纵表演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1980年,扬州木偶剧团排大型神话剧《嫦娥奔月》,如何表现嫦娥古典的柔美,华美霞陷入深深的思考。这一年,江苏省第四届文代会在南京举行,会上,她结识了省扬剧团的老师,突然想到“水袖”,“老艺人们只会‘抛袖’等三四个简单的动作,我何不在‘水袖’的形式上进行变幻和升华?”她一口气跟扬剧团的老师们学了翻袖、抖袖、后搭袖等二十几个动作。
木偶旦角的水袖一般只有一尺左右长,为了丰富人物情绪,华美霞把水袖加长到二尺左右,这一加,虽然表演难度加大,可表演起来却更加生动了。木偶的手腕关节原是不能灵活转动的,经过她与造型师们的合作改进,甚至能够做出兰花指、反掌、取东西、揉手绢等动作。在《嫦娥奔月》中的第三场,讲述的是新婚燕尔的嫦娥,送别丈夫(后羿)去西王母处求取消除妖日之法。夫妻分别时,嫦娥运用扬袖、抛袖和翻袖,加上全身颤抖着的碎步等一系列动作,最后扑到后羿的怀中,来表现嫦娥与后羿难舍难分、依依惜别之情。后羿走后,嫦娥疾步登上高坡,并用水袖轻拂泪水,最后左手反右肩搭水袖亮相,在优美悦耳的伴唱中,目送后羿渐渐远去……观众看了都说这一幕令人荡气回肠。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在老百姓心中,嫦娥是美丽、善良、温柔的化身,但是一个“偷”字,还是多少影响了嫦娥的形象。所以,当扬州木偶剧团改编出演《嫦娥奔月》时,就对剧情做了修改,嫦娥争服灵丹,让大王后羿留在人间,烘托出了嫦娥的大爱形象。
上世纪80年代,因成功表演“嫦娥”,华美霞闻名全国木偶界,并留下“活嫦娥”的美誉。至今,在业内谈到“嫦娥”这个木偶人物时,至今无人超越。提到这个角色,大家都会想到华美霞。华美霞和嫦娥,这两个名字,已经成为中国木偶界的传奇。因为华美霞,所以嫦娥能够舒袖广寒宫。因为嫦娥,所以华美霞能够扬名木偶界。
创新传统表演形式
让木偶“活”起来
唐玄宗曾有诗云:“刻木牵线作老翁,鸡皮鹤发与真同。须臾弄罢寂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木偶演的不是它自己,却使操纵它的人倾注了全部感情,承载着他们的人生。
华美霞不满足于一成不变的表演形式,她渴望突破,不断寻求创新。“之前的木偶,头部都是一个木头疙瘩,缺少面部表情。”排《沙家浜》的时候,华美霞和从事木偶制作的丈夫郑松林商量,能不能让木偶的眼睛能够转动,嘴巴能够闭合。
这对木偶制作来说,几乎是一次里程碑式的创新。他们经过长时间的尝试、实验,最终木偶的眼睛、嘴巴活了,有了表情,能够体现出喜怒哀乐的情绪。同样,对于木偶的操纵者来说,其实是大大提高了难度。
在塑造艺术形象时,第一个往往是最难的,因为没有可以参照学习的对象。在木偶戏中,华美霞的“阿庆嫂”就是这样的第一个。除了脸上的表情,还有很多特技,也是在《沙家浜》中首次运用。比如木偶点烟,打火机打出真实的火苗。提壶续水时,阿庆嫂动作轻盈,手到壶来,真是做出了真人才能完成的动作,演出时,让台下的观众一片惊叹。要知道,在幕后,每一个动作都是千锤百炼,比如说阿庆嫂倒茶,一开始怎么提茶壶都提不稳,后来分析,木偶的手指和茶壶把都是圆的,最后把茶壶把磨平一些,就容易了。
从木头疙瘩到有表情有动作的“活木偶”,《沙家浜》火了,华美霞的“阿庆嫂”红了。各地剧院都来请他们去演出,外地的很多木偶剧团都闻风而来,上海、北京、湖南、江西、四川等等,都要以《沙家浜》为学习楷模。
在传统中刻苦坚守
在勤学苦练中艺术升华
——华美霞的木偶学艺生涯
初学木偶磨炼心志
1947年,华美霞出生于泰兴。上小学时,华美霞就是文艺骨干,唱歌跳舞,样样精通。小学毕业,泰兴木偶京剧团的人就找上门来招她进团。
进入剧团,首先要练的就是基本功。开始没有木偶可以举,就用棍子上面捆着砖头或沙袋,练托举,非常枯燥。也有老师专门教形体,在舞台上,尽管木偶演员本身被挡板挡着,但是步伐身法,丝毫含糊不得。
“学艺的不易,生活的艰辛,和我一批进团的年轻人纷纷打了退堂鼓。他们有的转行做了配音,或是配器,有的干脆回家了。”不出几年的时间,只有华美霞一个人坚持了下来。
人争一口气,华美霞心想,要是自己放弃,回家也没脸见父母,那么干脆就苦练好了。俗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对于杖头木偶的表演来说,更是如此。那时没有手表,也不知道准确时间,每天天刚麻麻亮,华美霞就起床,在空地上练习木偶托举。逐渐地,她能够一口气托举一小时,木偶不歪不斜,稳稳当当。
神话剧让她大展身手
华美霞勤学苦练,也让她有了越来越多的上场机会。在《奇袭白虎团》中,华美霞出演了崔大嫂这个戏份较重的配角。舞台上的华美霞根本不会闲着,自己的木偶一下场,就接连拿着战士的偶登台,扛枪的,挖雷的,她信手拈来,从容应对。
到了演《红灯记》时,华美霞就当仁不让地出演了李铁梅。这是她第一次演主角,好在木偶演员在台上,有挡板隔着,观众看不到这位年轻主演的脸上,还有一丝紧张的情绪。尽管如此,英姿飒爽的李铁梅还是给观众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而华美霞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不演出的时候,她也会在舞台上练习,一个人,一只偶,托举、旋转、把式,一招一式,都是一位年轻演员,对于艺术的无限追求。
“文革”结束后,剧团排了不少观众们喜闻乐见的神话剧,这给华美霞提供了大展身手的舞台。她先后演出了铁扇公主、白骨精等角色,这些角色尽管都是女妖,但是个性不同,比如铁扇公主的泼辣,白骨精的凶狠,往往就是表情上的细微差别,都在华美霞的指尖中控制着。而在排《白蛇传》时,华美霞演出了小青,戏份难度一点都不比白素贞、许仙少,因为小青在剧中,有着大量的打戏,舞长枪,拔长剑,都是硬功夫。为了演好角色,华美霞还去上海京剧院,看京剧演员的真人表演,再用到木偶的表演当中来。
木偶在台上,枪剑耍得灵活自如,可没人知道,华美霞在幕后吃了多少苦。为了让小青的动作宛如真人,她练了成千上万遍,练到双手都是泡,磨破了之后鲜血淋漓,吃饭时筷子都拿不起来。一直练到双手都起了厚厚的老茧,才练出小青一手绝活。
丰富机智的舞台经验
那时,每每演出,很多演员都喜欢和华美霞搭档,她有着《沙家浜》中“阿庆嫂”一样的机智。那时候演木偶戏,幕后都有演员配音,有时配音演员忘了词,忘了唱,华美霞不用提醒,就能开口接上去,一边表演一边演唱,一心二用的背后,在于她已经将整部戏的说唱都烂熟于心。
1971年,木偶剧团为西哈努克亲王夫妇演出《沙家浜》,表演胡传魁的演员,在表演时出了纰漏,弹香烟时,应该弹到地上,却弹到了桌面上,还袅袅冒着青烟。整个剧团的人都傻了,谁都不能冲上去把香烟拿下来,这也是非同寻常的一场演出,只能靠着台上的演员化解。此时的华美霞扮演的“阿庆嫂”,手中正好有块抹布,顺势走到桌边,抹着桌子,把香烟扫了下来。整个过程,沉着冷静,毫无破绽,巧妙化解了一场演出事故。
向世界传播中国好声音
为扬州木偶艺术培养后人
——华美霞的木偶艺术推广
木偶出访,传播着中国好声音
在扬州的艺术门类中,木偶恐怕是容易与世界沟通的艺术。小小的木偶,闯进了世界艺术的大舞台,令人刮目相看。华美霞就是闯进这个大舞台的一位骁将。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她就代表中国,带着木偶,出访外国。
1984年第一次在日本演出,带去了《三打白骨精》《嫦娥奔月》两出戏,华美霞排练嫦娥的照片,也被印在宣传单册的封底上。在日本的55天,演出了52场,走遍了日本30多个城市,扬州木偶所到之处,观众都是追捧如潮。“每次表演完,再次上台谢幕的时候都要谢五、六次才能下台,观众的热情太高涨了。“有时应观众的要求,一天要演出四五场,手举木偶10多个小时演下来,浑身骨架都散了。”华美霞说,观众的要求,观众的喝彩,对一个演员来说就是莫大的欣慰。值得一提的是,中国演出公司经理每次看完《嫦娥奔月》中的吞丹奔月这一场戏,都会感动得流下热泪。
1990年,日本影法师剧团邀请扬州木偶剧团合作演出《三国志》,华美霞作为演出团团长,率领8位演员,漂洋过海来到日本参加演出。他们与日本艺人团结合作,连续演出8个月。《三国志》中有五六个女角,都由华美霞一人操纵木偶轮番演出。每场戏两个小时,她丢下这个忙那个,忙得大汗淋漓,喘不过气来。不同的人物,不同的性格,她都能维妙维肖地表演出来,常常技惊四座,满堂喝彩。有一次,她演武打,不小心脚拐扭伤了,顿时脚踝发肿、发青,疼得钻心,而她一人在剧中演那么多角色,可剧团中没人可以替代她。华美霞敷上了日本朋友送来的止痛膏药,准时准点走上舞台。一场演下来,她脚肿得像馒头,瘫在地上不能动弹——她就这样坚持连演了8场。
此后,华美霞还去过澳大利亚、美国、巴基斯坦等国家和地区,小小的木偶,传递着浓浓的友谊,传播着中国好声音。
薪火相传,培养后人不遗余力
“木偶艺术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当然希望有更多的年轻人,能够走近木偶,喜欢木偶,把木偶艺术薪火相传。”华美霞说。
到了扬州木偶剧团排大型神话剧《琼花仙子》时,华美霞选择了出演其中的二号人物“五泉”,并不是演不好“琼花仙子”,自己的体力也足够,而是她觉得,自己到了该退一退的时候了。不能总是自己站在舞台中间,是时候把位置留给年轻人了。
作为木偶剧团的前辈,她深情育人。1970年以来,华美霞先后为剧团培养了五批木偶操纵演员,其中不少已成为活跃在舞台上的艺术骨干,有一级演员刘锦芳、许虹、王芸;二级演员张宏亮、韩健;三级演员骆燕等。现在虽然退休在家,但是“剧团电话一打肯定会到,不仅仅我是‘非遗’传承人,这是一位老演员应尽的责任。”华美霞的心早已和扬州木偶融为一体。
1999年夏,又被扬州文化艺术学校特聘为木偶表演专业教授,为来自如皋、南通等地的35名学员讲授木偶戏的表演。此外,她先后向慕名而来的北京、上海、湖南、湖北、江西、成都、重庆、陕西、山西、锦州、广西、河南等木偶艺术院团、上海戏剧学院木偶专业班等同行传授操纵技艺,进行艺术交流。
退休后,华美霞一直关注着木偶艺术的传承与发展,2006年,扬州木偶剧团复排《琼花仙子》参加江苏省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剧目评选,她担任了该剧的艺术指导。
华美霞对扬州木偶剧的前景非常乐观,“语言有国界,演员有国界,但艺术没有国界。木偶剧表演有其自身的独特性,人物的动作呈现和肢体表达几乎是世界性的通用语言,所以相对于别的艺术样式,木偶剧的观众面更宽。我们不但要打造出精品木偶剧,最终还要回到观众中去打开市场。”
访谈
华美霞说,木偶表演深受儿童喜爱,而木偶艺术的生命力也在于此
让木偶随着一代代孩子传承发展
记者:您觉得扬州杖头木偶,最大的特点在哪?
华美霞:我还是最欣赏杖头木偶的表演,这可能跟我从事这行有关。杖头木偶的表演方式更接近于传统,对于演员的要求也很高。特别是近年来,对于木偶的改造,已经达到了“不是真人,胜似真人”的地步,真人能做到的动作,木偶能做。真人不能做到的动作,木偶也能完成。在舞台上,演员是在挡板里面的,但是要想演好木偶,木偶演员首先要去体会人物的心理状态,演一个花旦,演员首先要练好花旦的戏份,才能让木偶表演出来。
记者:您已经退休了,还在关注扬州木偶发展吗?
华美霞:这些年,我从舞台上退下来,但是我一直都在关注扬州木偶的发展。毕竟,这是我从事一生的事业。事实上,我也没有完全离开过。2006年,扬州木偶剧团复排《琼花仙子》参加江苏省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剧目评选,我就担任了该剧的艺术指导。市图书馆举办公益性的“非遗讲堂”,我也去现场进行表演演示。
记者:扬州木偶的表演方式近年来有一些改变,引入更为市场化人偶剧,如《白雪公主》《葫芦娃》《胡桃夹子》等,您怎么看?
华美霞:扬州杖头木偶,就是以木偶为主要的表演形式。我不反对以人偶剧走市场,毕竟时代不一样了,剧团要生存,要发展,就要顺应市场发展的规律。但是,我非常由衷地希望,现在的木偶演员们,不能丢掉木偶表演的根。这是前辈艺人传下来的,不能在我们这代人手上断掉。
记者:在您看来,木偶表演为何深受儿童喜爱?
华美霞:我认为,首先是因为木偶本身所具有的玩具属性,正好与孩子们同玩具游戏的生理需求和审美心理需求相契合;其次是因为木偶在人的操纵下所表现出来的动作形态,正好与孩子们自身的动作形态十分相近,这使得孩子们在同小小的木偶之间,生成出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此外,因为木偶能在人们的操纵下扮成角色表演故事这一特性,正好同孩子们爱听故事、爱模仿的心理特点相契合。
记者:您对扬州木偶的前景怎么看?
华美霞:我是非常看好的,一直如此。木偶是不需要语言的艺术,和外国友人,和小朋友之间,都能通过表演进行交流。我认为杖头木偶的表演形式,并不过时。以前扬州木偶有很多经典木偶大剧,如《嫦娥奔月》《琼花仙子》《三打白骨精》等,现在想要整体复排比较困难,但是我觉得可以一段段复排,这些经典的段落,肯定会受观众欢迎的。
记者:您在木偶技艺的传承上有什么心得?
华美霞:木偶艺术和其他艺术还是有所区别的,我在教学生的时候,肯定是毫无保留的。比如在排戏时,学生先会了第二场,那么他就上第二场,其他的我来,台上有挡板,观众也看不见。就这样教,会哪一场,就上哪一场,一直到能演全场为止,这种教法真算是“手把手”。
艺术最难在于首创,他们现在有了模板,要好很多。这些年,我也拿过指导老师的金奖。但是,我希望这些演员,不要只奔着拿奖去,拿完奖就把技艺丢在一边,那样的心态不可取。作为演员,拿奖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要力求把最好的艺术奉献给观众。
记者:在您教的学生中,哪些是让您特别满意的?
华美霞:学生们都很用功,也很努力,我都很喜欢。可有的苗子很好,最终却没能坚持下去,让我觉得非常可惜。我特别记得在1974年,有一批学员,非常整齐,阵容很好,但是后来都散了。好在现在后继人才源源不断,每批都会有冒尖的好苗子,这也是让我感到欣慰的。
记者:在您看来,扬州木偶剧如何走向世界?
华美霞:优秀的文化艺术是没有国界的。扬州木偶艺术历史久远,承载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为历代老百姓所喜闻乐见。无论哪种艺术,它存在的真正价值,就在于其艺术本身所具有的特殊功能,以及它对观众所起的作用。若想赢得观众的长久喜爱,就必须去研究观众的需求,并尽可能地去满足观众不断生成的新的需求,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传承中求得发展。
我认为,我们的木偶艺术表演者们不仅要对古老的木偶艺术怀有一份深深的情感,而且要把对孩子们的真实情感,始终贯穿在我们整个艺术创作中,让传统木偶艺术,伴随着一代又一代可爱的孩子们健康成长,得以传承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