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绢人传承人齐聪颖与她的作品
北京绢人作品《杨贵妃》
绢人是以丝、绸、绉、绢等为原料,经手工扎制而成的一种传统民间工艺品。北京绢人作为北京特有的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一路走来可谓一波三折,起起伏伏。日前,笔者走街串巷拜访了相关的传承人和工作室,以了解其当下的境况。
几起几落的北京绢人
绢人作为一种艺术有着悠久的历史,考古学家从春秋战国时期的长沙楚墓中,就曾挖掘出木雕精细、眉目如生、身着丝绢衣服的木俑。《东京梦华录》中也有北宋民间艺人“剪绫为人,裁锦为衣,彩结人形”的记载。在20世纪初,我国各地还有过生日的人家,用细丝面条盘绕成大桃,在桃顶插置以绢绸纱纸塑绘结扎的老寿星、麻姑献瑞等喜庆礼品,这些也是绢人。之后因为各种原因,绢人制作技艺逐渐失传。
北京绢人的重生与一次展览有关。1954年9月,印度筹备世界玩偶展览,邀请包括我国在内的40多个国家提供艺术作品。当时文化部等相关部门在社会上遍寻也找不到做美术人形的艺人,遂请求全国妇联予以协助。经过研究,全国妇联将这件事委托给了葛敬安、李佩芬、杜崇朴等几位工艺美术工作者。她们通过查看史料、请教老工艺美术家,最终以绡、绫、绸、缎为原料,试制成了栩栩如生的美术人形,送往国外参展时也获得巨大成功。随后,北京绢人作为一种恢复的软雕塑工艺美术传承至今,该项目已入选北京市非遗名录。
1955年,葛敬安带领几位工艺美术家在京成立了“美术人形研究小组”,成功制作了以古代仕女为题材的作品。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周恩来总理和邓颖超还自掏腰包为她们提供相关经费。在社会各界的支持下,几年间,她们的作品多次被当做国礼送给外国首脑,国际订单也纷至沓来。“美术人形研究小组”后来逐渐发展成为北京美术人形厂,生意兴隆。
据老艺人回忆,对于北京人来说,上个世纪60年代能在北京美术人形厂工作,是件十分光彩的事,因为工厂是出口大户,来厂提货的车一辆接一辆。然而时至今日,不但北京美术人形厂已难觅踪迹,据说全北京会制作绢人的艺人不会超过20人。
执著的守护人
令人欣喜的是,这几年由于国家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视,和老艺人们对这一古老工艺难以割舍的情怀,一些传承人仍以创办工作室和制作厂的形式坚守着这门老手艺。
现今依然从事北京绢人制作的传承人,大多由第二代、第三代传人组成。他们是几十年来北京绢人发展史的亲历者,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如第二代传承人中的齐聪颖。1962年,齐聪颖作为具有美术基础的应届毕业生被分配至“美术人形研究小组”,在葛敬安的亲自指导下,练就了精湛的技艺。齐聪颖见证了北京绢人几十年的兴衰,在鼎盛时期她为外宾制作绢人礼品,衰落时期她也没放下绢人工艺另谋生路,而是依旧以纯手工创作、制作着绢人。齐聪颖成立个人工作室多年,自己设计、选料、制作,坚持传统工序,严把质量关,同时教授绢人技艺。她的工作室从不批量生产,只接订单,其产品大多对应的是收藏界。她的理念在多年的实践中得到肯定,慕名而来的络绎不绝。近年来,她的心思大都放到了对北京绢人的研究上,完成了以藏传佛教为题材的北京绢人系列,这是对北京绢人传统题材的突破,更是对北京绢人发展的有益尝试。
滑树林是北京市级代表性传承人,他曾经于80年代任北京市绢制工艺品厂厂长。厂子倒闭后,凭着对绢人的热爱,他创办了北洋工艺制品厂,继续探索北京绢人的发展。他针对市场需求,生产的产品分为三个档次:普通纪念品、纪念品精品和艺术精品。滑树林说:“自从京剧入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后,京剧系列的北京绢人卖得特别好,比如这个《穆桂英》已经脱销了。”滑树林制作的北京绢人在北京工艺美术大楼等地均有销售,除了传统的经营模式,滑树林的儿子还替他开了网上商店,效果不错。
“混血”娃娃大行其道
不过,齐聪颖和滑树林的坚守和取得的成绩,其实只是个案,从总体上看北京绢人还是一个小众的艺术门类,传承人少、知晓度低,市场中也鲜见真正的北京绢人作品。目前在市面上见到的北京绢人通常出现在旅游用品商店里,但已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北京绢人。虽然不到百元的价钱很亲民,但其样貌与日本的人形娃娃“撞脸”,都是瓷白色的硅胶或石膏脸、小巧的塑胶手,已是个“混血”娃娃了。
其实,绢人艺术起源于宫廷,不但选料严格,而且工艺十分复杂,要经过制头、制手、服装彩绘、头饰、道具等十几道工序,运用了雕塑、绘画、缝纫、染织、花丝、裱糊等多种技能。“绢人制作的每一道工序又都可以被细分,很吃功夫。就拿上色来说吧,绢人的上色并不是用画笔来涂抹,而是用类似做蛋糕奶花那样的工艺喷挤上去,相当难。”滑树林说。那些所谓的北京绢人不但在工艺上偷工减料,即使用料也与地道的北京绢人不同。北京绢人的头脸和双手都是用蚕丝做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选用的都是上等丝绸、纱绢,而市场上有的绢人其头和手都是用棉花和石膏等物填充。
笔者以为,北京绢人要想得到更好的发展,除了传承人自身的努力和坚守外,政府对这一传统工艺的重视和帮扶,会给北京绢人更多前行的力量,千万不要让它成了“临去秋波那一转”,徒留无限的遗憾。(来源:中国文化报 记者:刘 勍)
编辑:辰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