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昆曲继往开来的艺术盛会

——第五届中国昆剧艺术节综述

    六月的江南，荷香四溢，景色迷人。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江苏省人民政府共同主办的第五届中国昆剧艺术节，于2012年6月29日至7月7日在历史文化名城苏州隆重举行。在为期九天的活动期间，有来自北方昆曲剧院、上海昆剧团、江苏省演艺集团昆剧院、浙江昆剧团、苏州昆剧院、湖南省昆剧团、浙江永嘉昆剧团全国七大昆剧院团和中国戏曲学院、上海戏剧学校、苏州艺术学校、苏州中国昆曲博物馆的新一代昆曲传人竞相登场，在苏州各大剧院分别献演了由国家昆曲艺术抢救、保护和扶持工程办公室专项资助的3台新创剧目、11台传统整理改编剧目，以及多台昆曲传统折子戏专场。日本艺术家坂东玉三郎和来自我国香港、台湾昆剧团社的艺术家，也在昆曲艺术节上一展风采。同时，还隆重举行了“名家传戏——当代昆曲名家收徒传艺工程启动仪式”，成功举办了第六届中国昆曲国际学术研讨会、虎丘曲会、中国昆曲年鉴首发式等一系列大型活动，无数海内外艺术家、专家学者、昆曲曲友和热爱昆曲的观众齐聚苏州城，使本届艺术节成为自2000年首届昆剧艺术节举办以来，规模最大，参演剧目、参与人员和观众人数最多，重在展示新一代昆剧艺术家传承发展、继往开来的一次昆剧艺术盛会。

    一、舞台演出绚丽缤纷，充分展示了当代中国昆曲在剧目传承创新方面所取得的优异成果。

    昆曲是中国古典戏剧之集大成者，它剧目丰富，风格各异，传留下了数以千计的刊定剧本和舞台演出本。加大对传统优秀剧目的整理、改编、出新，并使之展现于当今戏曲舞台，不仅是加强对昆曲这一“世界文化遗产”抢救、保护和扶持的一项长期工程，更是当前继承发展昆曲艺术中一项十分迫切和具有深远意义的重要举措。而在本届昆剧艺术节轮番上演的14台参评剧目，既有在传统剧目基础上的探索创新，又有根据传统戏整理改编的再度展现，较为全面地展示了全国昆曲艺术院团近年来在剧目传承创新方面所作的成功实践。

    在第五届昆剧艺术节上，荣获“优秀演出剧目奖”榜首的《景阳钟变》，是由上海昆剧团根据昆曲传统戏《铁冠图》创作排演的一部新编历史剧。该剧讲述了明代甲申年初，李自成兵陷山西，直逼明都燕京，明崇祯皇帝试图力挽颓势，几度景阳钟响，几度梦幻破灭，写尽了在明王朝覆灭之际，一个亡国之君的凄惨和悲绝。全剧结构铺排缜密，层层见戏，人物跃然纸上。特别是上海昆剧团的中青年艺术家，以精湛的演技和表现力，文武兼备、唱做并重，生旦净末丑，行行有特色，舞台表演沉稳大气，显示了不俗的整体实力。《红楼梦》是我国文学史上几百年流传，亿万人诵读，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古典文学名著之一。在本届昆剧艺术节上，北方昆曲剧院以600多年的昆曲形式，演绎了200多年的《红楼梦》，被人们盛誉为是“一部伟大的作品，一次辉煌的创作”。全剧以新的视角，以最接近原著的精神，全景式地展现了大观园的兴盛与衰败，展示出生活在大观园中以宝玉、黛玉为代表的鲜活美丽的生命，展示他们无法自主而终至毁灭的命运，为当代的观众献上一曲优雅悲婉的哀歌。整个演出场面流光溢彩，众多的人物角色全部由年青一代演员尽情演绎，清新艳丽，青春逼人，既有时尚、唯美、绚丽的整体艺术追求，又具有诗情、柔婉的视觉审美呈现，同样也得到了广大观众的强烈共鸣和赞美。昆曲《玉簪记》是明代剧作家高濂所作，写的是道姑陈妙常与书生潘必正的爱情故事，虽非皇皇大作，但却以“词多清俊”“事甚新奇”而盛传于世，是昆剧舞台上久演不衰的才子佳人“情爱戏”之一。由台湾著名作家白先勇和苏州昆剧院再度联合打造的新版《玉簪记》，在本届昆剧艺术节上也成为人们广为关注的热点剧目之一。全剧充满了禅意和诗意，传奇性地让两个原不该相爱的人恰巧在道观里相遇相爱，在吴侬软语的水磨声腔和曼妙的昆曲程式中，表现戏剧矛盾，表现靓丽佳偶的爱恋，给人一种状物得神、情韵皆胜的新意。

    由浙江永嘉昆剧团演出的《金印记》，讲述了我国历史上一个人们耳熟能详的人物苏秦，少怀“平天下”之壮志，历经生死洗礼，为发奋攻读而“锥刺股”，最终六国封相，却布衣还乡的感人故事。永嘉昆剧团来自于南戏的故乡浙江温州，在历届的昆剧艺术节上是以朴实无华和草根性，形成了自己的表演特色。在本届昆剧艺术节上却异军突起，一台以自己剧团培养的青年演员为班底，代表着永嘉昆曲传承发展新高度的《金印记》，大气宏阔，精致华美，舞台表演极具张力，既有昆曲的婉约唯美，又不失大气厚重，情节随着人物的命运而跌宕起伏，而人物的命运和人生际遇又以舞台的整体精彩展现，而表达出不同一般的文化承载与情感寄寓，让无数观众为之喝彩和感动。明代伟大戏剧家汤显祖的“临川四梦”，是中国昆曲史，乃至中国文学史上曾经达到的一个创作高峰。浙江昆剧团所创作排演的《临川梦影》，在忠实于原著的基础上，撷取了“四梦”中具有思想性、艺术性和代表性的精彩场景，在舞台上遐想当年汤显祖创作时的情境，形成了以表现汤显祖为线，以浓缩的“临川四梦”为珠，有珠玑般华彩，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全国昆曲院团近年来在传承优秀传统剧目方面，所进行的多样性有益尝试和执着前行的步履。

    在本届昆剧艺术节上，一批昆曲优秀的传统剧目、新创剧目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如湖南省昆剧团的《白兔记》、《荆钗记》，江苏省演艺集团昆剧院的《白罗衫》、《红楼梦》（折子戏版），上海昆剧团的《烂柯山》，苏州昆剧院的《满床笏》，北方昆曲剧院的《续琵琶》，浙江昆剧团的《乔小青》，上海青年京昆剧团的《拜月亭》等，都从不同的艺术层面上展示了600年昆曲在各个时期剧目创作上的成就。本次上演的14台参评剧目，经专家评委的认真评议，均获得了文化部颁发的“第五届中国昆剧节优秀剧目奖”。

    二、昆曲新人群英荟萃，星光灿烂，共同抒写当代昆曲振兴的重彩华章。

    昆曲艺术作为一种靠一代代艺术家“口传心授、活体传承”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或许没有比众多青年演员精彩的舞台展现，更具有薪火传承的当代意义。而新中国昆曲60年的传承和发展，也正是因为有一代一代昆曲新人所构筑起的优秀人才方阵，有一代一代昆剧艺术家数十年矢志于艺和对心中艺术理想的苦苦坚守，才使得今天的昆曲艺术园林姹紫嫣红，春色如许，展现出了勃勃生机。

    在第五届中国昆剧艺术节上，其中最大的亮点就是全国各昆曲院团所有的参演剧目，都是由中青年演员挑大梁，担纲主演。舞台上所见之处，可谓是新人辈出，群英荟萃，星光灿烂。在本届艺术节上，共有15位中青年演员获得“优秀表演奖”，15位获得“表演奖”，其中如黎安、王芳、王振义、邵天帅、翁佳慧、施夏明、沈丰英、袁国良、朱冰贞、俞玖林、余彬、雷玲、单雯、由腾腾、胡娉等，都已成为活跃于当今昆曲舞台的一线演员和各院团的主要力量。在他们演出的剧目中，或旖丽柔婉，或飘逸儒雅，或天仙化人，或文武兼备，并以他们日见成熟的表演技艺和个性化的艺术才华，充分展现出一代昆曲新人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美好景象。

    近年来，特别是2005年文化部、财政部共同实施了国家昆曲艺术抢救、保护和扶持工程以来，在政府和全国各昆曲院团的共同努力下，昆曲人才培养取得了显著的成绩。为了进一步推动昆曲艺术在当代的传承发展，创造更多的机会让青年演员从剧目传承、舞台演艺、表演技法、心得感悟方面能得到昆曲名家的真传，2012年6月30日，国家昆曲艺术抢救、保护和扶持工程办公室在第五届中国昆剧艺术期间，隆重举办了“名家传戏——当代昆曲名家收徒传艺工程”仪式。首批特聘蔡正仁、张继青、汪世瑜、侯少奎等11位老一辈昆曲名家，根据不同行当，采用一带二的形式，收徒传艺。22名经全国各昆曲院团层层筛选、重点推荐的青年优秀演员，带着激动的心情，一一向老师献花、鞠躬，正式拜师学艺。一时间，气氛欢乐喜庆，乐声悠扬，众多嘉宾、媒体云集，共同见证了这一世纪昆曲盛事。

    以国家昆曲艺术抢救、保护和扶持工程的名义，举办这样国家级、单剧种、群体性的名家收徒传艺活动，实为新中国成立以来在戏剧建设领域中所罕见，它不仅充分体现了党和政府对昆曲艺术的高度重视和关怀，同时也必将极大地推动昆曲艺术多层次人才梯队的形成，必将为昆曲艺术在当代的传承发展创造无限的希望与未来。在收徒传艺仪式上，昆曲名家代表岳美缇在发言时说：“我们虽然都已年过七旬，但有责任把昆曲教好、传承好。有了政府重视，我们有决心带出、带好更多的徒弟”。而来自苏州昆剧院的优秀青年演员代表俞玖林也表示：“今天的拜师仪式是我们师生间对艺术传承的共同承诺、对传统文化的共同坚守。我们要学习老师们精湛超群的技艺，更要学习他们德艺双馨的品质。”

    青年强则昆曲强，青年兴则昆曲兴。此次在中国昆剧艺术节期间举行的“名家传戏——当代昆曲名家收徒传艺工程”启动仪式，标志着昆曲人才培养已开始向制度化、规范化、效能化迈进，它必将在更高的层面上，对未来中国昆曲的传承发展形成更为有力的导向作用和产生深远的历史影响。

    三、社会各界的广泛参与，彰显着昆曲艺术的历史价值和当代意义。

    在当下的社会现实里，看一个戏曲剧种是否兴盛繁荣，特别是像昆曲这样的古老剧种在当代是否花繁叶茂，不仅仅是看专业的昆曲院团排了多戏、演了多少戏，更重要的是看整个社会对昆曲所给予的关注程度和参与力度。从这个意义上说，在本届艺术节期间，除专业昆曲院团的演出之外，还有各种类型的演出活动、学术活动和海内外群众性昆曲活动的广泛开展，也从不同侧面彰显着昆曲艺术的历史地位和当代价值。

    在本届中国昆剧艺术节上，由台湾昆剧团演出的传统昆曲《西厢记》、《奇双会》和香港进念·二十面体与江苏省演艺集团昆剧院共同创作演出的昆曲《紫禁城游记——宫祭》，无疑是本届昆剧艺术节的一道亮丽风景线。台湾昆剧团已是第三次参加中国昆剧艺术节的展演活动，《西厢记》、《奇双会》还是依照传统舞台的演出格局，一桌二椅，陈设简单，唱念表演追求原汁原味，坚持把传承昆曲本体作为艺术审美之规范。而《紫禁城游记——宫祭》，是一个说明中国建筑设计概念的昆剧，在构想上以崇祯上煤山自缢，魂回宫中，遇见当年造城的工匠，一起巡游紫禁城，重温紫禁城建筑空间的意境和格局。以昆曲的形式写建筑，无论从创作理念还是表演的视觉幻象上，都给人们带来一种新意和感受。昆曲作为百戏之师，数百年来对各地方戏曲剧种的形成和发展，产生过重大的影响，在许多地方剧种中至今还保留了许多昆腔戏。而本届昆曲艺术节上，由浙江婺剧团、义乌市婺剧团、东阳市婺剧团展演的一台婺剧“昆腔”折子戏专场，粗犷豪放、火爆夸张的表演特色，浓郁质朴和富有生活气息的舞台呈现，可谓艺惊四座，美不胜收。而由中央美术学院教授、著名山水画家陈平编剧，中国戏曲学院、山东省柳子剧团共同演绎的新编杂剧《富春梦》，以元代山水画家黄公望所画的一幅长卷《富春山居图》而撰写四折杂剧，演绎了黄公望的艺术人生，给我们带来一个完全不同的演出形式。它同样代表着当今不同艺术领域的中国文化人对昆曲的另一种解读，具有特殊的实践意义。此外如中国戏曲学院展演的《牡丹亭》折子戏专场，上海戏剧学院、苏州艺校、中国昆曲博物馆、苏州市兰芽昆曲艺术团展演的传统折子戏专场，以及苏州苏剧团展演的苏剧新编历史剧《红豆祭》，都使本届中国昆剧艺术节的演出活动，无论是内涵和外延，都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奇葩争艳，星光闪耀。7月7日，当最后一个古韵清音划过历史名城苏州热情似火的天空，为无数的人们带来光荣与梦想、青春与激情的第五届中国昆剧艺术节在悠扬的昆曲乐声中落下帷幕，取得圆满成功。回眸本届昆剧艺术节，我们真正感受到了昆曲艺术的活力、生机和无边的美丽。特别是昆曲舞台上青春涌动、激情飞扬，青年一代昆曲艺术家的茁壮成长和继往开来，青春与古老艺术生机互衬，唤起了我们对昆曲艺术无限未来的期待与向往。昆曲青年，青年昆曲。年青的生命终将成熟，终将以自己一冲高飞的生命姿态，再铸盛世昆曲新的辉煌与梦想。（来源：中国文化报 记者：艺  戏）

编辑：辰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