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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现状——挖掘沈阳的“里子”,做成沈阳的“面子”
来源:华商晨报 创建时间:2015-03-23 09:18:00

  3月9日,辽宁省文化厅向社会公示了辽宁省第五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推荐名单共58项。其中包括了由沈阳市申报的刻瓷、古书画装裱修复技艺、沈阳满族堆绫技艺和华山正骨诊疗技法等四项。

  沈阳市从2005年全面启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2006年5月20日在国务院公布的《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包括了沈阳的谭振山民间故事、东北大鼓等非遗项目。2007年成立的沈阳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更是让沈阳的非遗保护工作走在了全国副省级城市的前列。

  从2005年沈阳启动非遗保护工作到今年,已经整整十年。从不知道非遗为何物,到如今沈阳市共有10个国家级非遗项目和36个省级非遗项目,市级非遗项目达到125项,区级非遗项目238个,涵盖非遗全部10大类别。市级代表性传承人89名,其中国家级7名,省级27名。那么这个曾经不为人知但却凝结了一辈辈人智慧与精神的文化领域,目前保护情况如何?

  3月的沈阳,早春阳光明媚。青年相声演员穆凯的脸上,挂着跟早春一样的笑容。

  作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沈阳相声的代表性传承人之一,穆凯知道沈阳相声这些年曾有多艰难:没有舞台表演,相声茶馆屡试屡败,后继无人,没有市场。

  然而,坚持的人总会迎来希望。沈阳相声跟沈阳大多非遗项目一样,在这个时代中,克服自身困境,慢慢寻找出路。

  “非遗”带来的活力:沈阳人知道了本地相声

  令穆凯不能忘怀的是2010年的10月,沈阳市开始推出艺术惠民演出,周末的时候穆凯会跟沈阳曲艺团里另五名相声演员一起,在沈阳市文化宫撑起一场免费的相声专场演出,台下给予掌声的都是爷爷奶奶辈的观众。

  那时候的穆凯满意也无奈,满意于毕竟有了一个演出的舞台,无奈于沈阳相声尴尬的现状。

  “沈阳相声有近百年历史,1921年北京相声艺人冯昆志一家来到东北,其子冯振声先后收徒杨海荃、常福荃、祝景荃,并与他的儿子冯大荃合称‘四大荃’,逐渐形成适应东北观众欣赏品位的沈阳相声,东北口音火暴脆快,内容针砭时弊,当年同北京相声、天津相声三足鼎立。”

  提起沈阳相声的历史,穆凯如数家珍。2006年开始,他着手整理和收集资料,逐级申报沈阳相声为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2009年经省政府公布,沈阳相声成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相声表演艺术家杨振华和金炳昶成为省级代表性传承人。

  受北京、天津渐渐复苏剧场相声和茶馆相声的启发,2010年穆凯跟朋友合作,张罗办个曲艺茶馆,每周六演出一次,20元一位茶位费,表演者是辽沈地区曲艺作家郝赫老师。“郝老师分文不取,我自己有时候也说相声,整个过程我们一分钱没赚,都往里搭钱。我就想看看能不能培养出一些固定的观众群体,慢慢培养出沈阳的相声市场。”穆凯说,可惜那年“十一”,曲艺茶馆以每场20多人的平均客流量不得不黯然收场。沈阳相声的市场,终是没有波澜。

  “客观讲,刚成为非遗项目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但是从今天回头去看,转机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穆凯坦言:“之前没什么人关注过沈阳相声,从申报非遗项目开始,陆续有媒体报道我们,经过网络传播后沈阳人开始知道,不用去北京天津,沈阳还有相声这个艺术门类。有了固定的艺术惠民演出后,又开始有年轻人特意来到后台找我,说想跟我学相声。”

  那个时刻,穆凯难掩自己的惊讶,然而后来发生的各种转变,带给他的已经是惊喜——跟穆凯学相声的年轻人开始自己组团登台演出、有大学成立了相声社团邀请他去授课、有社区开辟了曲艺场所、而计划开相声茶馆的消息也层出不穷。

  变化就在这两年发生,市场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同时沈阳曲艺团中的专业相声演员也达到了9人,经过这几年惠民演出的锻炼,每人能表演约十个节目。

  胡魁章制笔工艺,“非遗”中重新焕发生机的样本

  沈阳相声走过的路径,似乎印证着很多非遗项目的发展轨迹。

  所谓“非遗”,包括了传统文学、传统音乐、传统舞蹈、传统戏剧、曲艺、传统美术、传统手工技艺等多种类别。实际上,这些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东西,灯谜、京剧、评剧、大鼓、民间故事等等。但既然都是传统的,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就注定了要面对怎么活下去的问题。

  2007年沈阳胡魁章制笔工艺入选辽宁省第二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当时胡魁章笔庄的制笔“工厂”还隐藏在沈阳北中街的一片低矮的小平房中,整个空间不足十平方米。每到冬季,挑选皮毛时满屋子毛发纷飞,被铁皮炉子蒸过的皮毛散发出的臭味充斥屋内。

  胡魁章制笔工艺,来自于浙江湖州人胡魁章的一次投资。当时,湖州出笔早已名扬,胡魁章在家乡的笔庄供奉朝廷使用。1854年他扩大生意,出资2000银圆投资在当时的奉天四平街开设分号。来到沈阳的胡魁章还意外地发现了北方制笔的独特之处:毛笔以南方禽畜之毛制成,阴柔有余而阳刚不足;北方以冬季的黄鼠狼尾、狐狸尾毫毛制笔劲力十足。于是,胡魁章将笔业重点放在了东北,也由此给沈阳留下了一个厚重的文化礼物。

  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毛笔退出了大众文化消费市场,沿用传统工艺手工制笔的胡魁章,没有能力改善工作条件吸引年轻人学习制笔工艺,这门古老的制笔工艺面临生存困境。

  申报为非遗项目的过程,正是将胡魁章制笔工艺这样存活在沈阳民间的宝贝发掘出来,加以系统性保护。当时的胡魁章制笔,仍旧把自己作为手工业时代的一个行业,以使用为制笔用途。然而,多年以后回头去看,让这门老手艺重新焕发生机的,其实是成为非遗后观念上的改变。

  胡魁章制笔工艺的传承人曾经坦言:“胡魁章制笔工艺被称为‘中国传统制笔工艺的活化石’,我们的毛笔更多都被买来作为收藏品和地方特色礼品。经营好了条件也改善了,现在我们有鲁美书法专业的毕业生、青年书法家等年轻人来学习制笔技艺,相信这项与我国汉字息息相关的传统手工制笔技艺会一代代传承下去。”

  重要的是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来传承技艺

  2014年北京举行的APEC会议,各国领导人穿着以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宋锦为原材料制作的中国传统服饰合影,让非遗一下子不再冷僻。

  从国家层面讲,把优秀的手工技艺作品作为展示中华民族文化的媒介,对外展示让世界了解中华文化“活态文明”的博大精深,对内来拉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政府在带动民间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上起了很大的作用。

  何晓霞是辽绣技艺传承人,辽绣在1000年前的辽代曾达到高峰。面对社会生活方式的改变,原来的艺人纷纷转行,辽绣传承也面临严重的困难。成为非遗项目后,何晓霞带徒传艺、参加各级刺绣专业展演、与有关部门合作组建辽绣培训基地、也时常走进社区。经过几年时间,辽绣非遗技艺成了精美的工艺品和纪念品。

  3月13日下午,沈阳市文广局非遗处处长陈延军告诉记者:“与其他纪念品不同,非遗是有文化内涵的。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品味也在提升,政府对社会文化发展需求有引领带动作用,通过展示非遗项目这些区域性优秀传统文化,让人们了解什么是非遗,了解历史,了解中华民族的伟大创造力。”

  在陈延军看来,非遗项目中有一部分能够具备这样的“自身造血”功能,或者本身就物化成商品。非遗保护的工作在扶持这类项目,让其为大家所认识,得到社会的认可。“我们对大多数的非遗项目,都是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来传承技艺。”陈延军说。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会有急功近利的人,希望因此而从中获得社会声誉和经济效益,但是非遗的评审是一个严谨的过程。区(县、市)级要进行初审挖掘,项目要符合传承三代人以上等标准,经过专家评审、社会公示等环节,以后还要再逐级申报。”陈延军说:“同时,申报的内容必须以技艺、配方等名义来申报,不能以医院名、商品名等形式来申报。”

  根据沈阳市文广局去年12月1日公布的《沈阳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管理办法》,非遗项目保护单位有权参加非公益性活动并取得相应的报酬。

  业内人士认为,发掘和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既是对传统文化的保护,也可能将其中手工类和饮食类等转化为产业,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

  非遗面对的困境:沈非遗濒危项目有20项

  与自身能够造血的这些非遗项目比,非遗工作者更关心的是那些自身没有生存能力的非遗项目。

  根据2014年11月沈阳市非遗中心的不完全统计,目前沈阳市非遗濒危项目有20项,其中国家级3项,省级9项,市级8项,主要集中在传统戏剧、民俗等类别,如京剧唐派艺术、奉天落子、锡伯族喜利妈妈等项目,一个集中的表现就是传承人年纪比较大,身体不好,难以传承,同时这些项目普遍存在没有市场、找不到徒弟等特点。

  “人亡艺绝”是非遗项目保护面临的最大困境之一,截至2013年年底沈阳市各级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已经去世了8人。

  “我师爷金炳昶先生在世时,曾经手写了上万字的表演经验,自费打字印刷,发放给相声从业者。他作为传承人,内心有责任感。”穆凯回忆。2013年,金炳昶先生去世后,杨振华先生承担起传承沈阳相声的主要责任,虽然年事已高,但仍旧多次出席各种场合。

  在专家看来,这些处于濒危消失的项目,主要的存在背景都是依托传统的农耕文明,随着现代化和城镇化的脚步,古老的农耕文明离我们渐行渐远,那个时代留下来的文化遗产也不得不面临着伴随一代人而消亡的危险,这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有一些非遗项目是国家级项目,但传承人没有那么高的水平,可能只是市级的。这种情况是存在的。要正视这种情况,毕竟有些老技艺,需要的是传承人本身的天赋。但是我们所做的工作就是,尽量多地把这些内容保存下来,就像一份古老的档案,也许这一代人传承得不够好,或许他的下一代人能够有更适合传承的人出现。”陈延军分析说。

  “所有的非遗传承人,都有把自己的技艺传承下去的愿望,都希望后继有人,那种执着和热情令人感动。对我们而言,工作的重点正是这一类最需要保护的项目,我们要帮助其传承。非遗保护肯定不是为了让非遗赚钱而设立的,更不能只为了经济效益而设立非遗。”

  “虽然还没有春意盎然,但能感觉到已经走出寒冬了”

  “目前沈阳的非遗分布上,各个类别发展比较均衡,存量增加很多,引起了各部门的重视。在类别上,去年辽菜传统技艺申报成为国家级非遗项目,丰富了传统技艺中的饮食类项目。前几年我们传统医药类的非遗项目要少一些,这些年也有了很多项目。目前正在进行沈阳市的第六批市级非遗项目的申报等相关工作。”陈延军告诉记者。

  跟十年前相比,进步是明显的。当年很多人都不知道非遗是何物,到去年沈阳举办了首届非物质文化遗产主题庙会,三天时间内,各种非遗项目得以展示演出,圆了很多传承人的梦想。

  同时,沈阳市也对非遗保护单位进行动态管理,一旦非遗保护单位没有尽到保护责任,有关管理部门将对非遗保护单位进行调整,不过截至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沈阳市文广局副局长宋振虹在评价沈阳多年非遗保护时表示,沈阳市在非遗保护方面成立了市非遗保护工作领导小组;建立以文广局为召集人的市非遗保护工作联席会议制度;成立了市非遗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建立起专家队伍和评审机制;建立起市级非遗保护专项经费制度;非遗保护被纳入到全市文化工作绩效考核体系中;成立了市非遗保护中心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处,在全国率先实现了非遗保护工作的组织机构、专项经费、工作队伍的“三保证”。

  “目前,主要的问题是各个区县发展不平衡,基层政府的投入和重视程度都不同。未来我们希望各区(县、市)能进一步完善非遗传承展示馆的功能,重点保护那些濒危项目。”陈延军说。

  沈阳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曾经在十年前举步维艰,在今天,十年付出所回报的收获令人惊喜。这种惊喜,在穆凯看来,可以具体到两年前都无法想象,沈阳相声会出现业余剧团坚持演出的局面。“虽然还没有春意盎然,但是我能感觉到已经走出寒冬了。”穆凯说。

编辑:江晓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