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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遗”传承的链条不能断
作者:4153 创建时间:2014-07-15 11:31:00



“非遗”传承的链条不能断
 

    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中的佼佼者;他们责任重大,肩负着让流传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传统技艺重焕生机的重任;面对物质和金钱的诱惑,他们选择了对传统最执著的坚守……如何让手中的传统技艺在工业化和信息化时代得以发扬光大?“非遗”传承人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我在跟时间赛跑

    我出生在太行山区的襄垣县,14岁拜师学唱鼓书,一唱就是60多年。襄垣鼓书讲究拉、打、说、唱,一场表演可以用到十几种乐器,一个人最多能表演7种乐器,其中二簧、呼胡、二把不能缺,其他都是根据条件配上的,有锣、镲、鼓、板、木鱼、琴、三弦等。因为唱腔美,乡土气息重,2008年被评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有专家看完我们表演后还叫它“中国的摇滚乐”。

    上世纪80年代之前,鼓书是乡村盲艺人养家糊口的饭碗。那时候一个月能拿45元,相当于一个国家干部的收入。婚丧嫁娶、满月、庙会、暖房哪项农家活动也离不开咱这鼓书,往往一家还没有唱完,另一家就把说书的“家伙”抢走了。

    可惜的是,现在听书的人越来越少。由于说书赚不了钱,盲人们都去做按摩了。三四年间我只收了10个徒弟,目前他们的唱功还不行。而以前收的四个大徒弟,有两个也转行了。

    现在襄垣鼓书曲艺队有32人,28人为残疾人,大家分成3组,轮流下乡演出,一年能演出300多场,但观众都是45岁以上的中老年人,我们也只能靠每月300元的“低保”过活。

    作为传承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只要有一个人听,一个人学,我就会说下去。我会的书目中,有记录的只有60%,40%还装在我脑子里。我上了年纪,所以现在最紧迫的是把师傅口口传授的书目记录下来。虽然我看不见,但也学着用电脑,这样记录比盲文快很多,明眼人也能看懂。

    学电脑对我虽说很难,但更让我心里觉得不好过的是鼓书文化面临失传。鼓书里可有大哲学呢,《罗成算卦》《烈女传》《皮鞭记》《包公案》等,在嬉笑怒骂中诠释了人生真谛,丢了实在可惜。我要跟时间赛跑,有生之年把襄垣鼓书书目记录下来,给后人留下一份精神财富。

    (王俊川口述,《半月谈》记者王学涛记录整理)

    坚守“传统”让传承不“变味儿”

    平遥推光漆艺有2000多年历史,以手掌推出光泽及描金彩绘而出名。2006年,平遥推光漆器髹饰技艺成功入选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在抗日战争期间,平遥推光漆艺曾迅速没落。新中国成立后,我拜老艺人乔泉玉为师,恢复生产了已失传的堆鼓罩漆,并将推光漆器髹饰工艺由过去的3种增加到20多种。

    不过受天然大漆原料少、制作成本高、周期长等因素的影响,漆器制作的“传统味儿”正在消减,目前市场上销售的工艺品大多使用的是化工漆,严重影响了推光漆器的声誉。

    真正的、传统的推光漆器使用的是天然大漆,这也是这项技艺的精髓所在。天然大漆有一定稠度,考验人的手上和眼里功夫。我到陕西、四川、贵州等地买来大漆后,要自己过滤、脱水、加辅料,还要在温度、湿度都合适的‘阴房’中晾干,制作一件小工艺品都需要两三个月。配漆、配料、配色等都没有一定标准,全凭感觉,学起来很费劲儿。

    古人用大漆工艺来做饭碗、家具等,耐高温、耐磨损、抗强酸强碱,不易变形退色,这些优越性是其他材料所无法取代的。一件小的首饰盒,大漆制作的要3000元,而化学漆制作的不到100元。

    为了不让这项工艺失传、变味儿,60多年来我一直坚持传统,用天然大漆制作工艺品,同时还手把手培养出200多名学生和10多名徒弟。但是现在能完完全全继承天然大漆技艺的人才还不是很多,只有10多个徒弟能独当一面。简单的工艺三五年就能学成,如果想全面掌握非得十几年不行,还得去钻研、有决心。

    (薛生金讲述,《半月谈》记者王学涛记录整理)

    有了厚实的塔基,才会有塔尖的出现

    回族口弦是中国传统乐器中体格最小的乐器之一,用薄竹片或金属制作而成,头小尾大,像一只鸟。颈部削出舌簧,两端钻眼穿线,扯动线绳,舌簧震动发出颤音。放在两唇间,利用口中的气流使颤音发生变化,产生共鸣,便有了曲调。

    2006年,回族器乐入选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回族口弦是其中一项,而我就是这小小乐器的国家级传承人,还被大家抬举为“口弦皇后”。口弦在回族人心中,尤其是回族妇女心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回族妇女弹口弦不是为了登台表演,而是在农闲时抓紧做针线纳鞋底的间隙弹一阵子,既可消忧愁,也可表心情。

    我的母亲就是一名口弦艺人,受她的影响,我从小就很喜欢口弦。然而,随着社会的变迁,口弦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老一辈制作口弦的手艺人相继去世,年轻人更关注现代音乐,会弹口弦的人越来越少。

    所以从1986年开始,我就全身心投入到口弦艺术研究之中。现在我对传统口弦制作进行了多项创新,还发明了一种组合式口弦,并拿到国家专利,此外我还搜集整理出不少民间曲谱。

    借着宁夏在全区推广“‘非遗’进校园”的契机,我也终于有机会在宁夏一些学校教授口弦技艺,孩子们发现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居然能弹出悦耳的音乐,都觉得很神奇,也很感兴趣。

    我曾经在宁夏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工作过,知道现在“非遗”自然传承的链条很多都已经断了,如果顺其自然,很可能就会消失。我希望校园传承能扭转这一局面,成为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一剂良方。

    因此我必须要尽最大的能力,多多表演、好好教学,把我所知道的东西传播得越多越广越好,让更多的孩子了解口弦、学会欣赏口弦。这样,未来的口弦传承者就是他们了!

    (安宇歌讲述,《半月谈》记者艾福梅记录整理)

    古老技艺“活下来”先要“走出去”

    我叫宋水仙,今年49岁,出生在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三都县三洞乡。我从小随母亲学习水族马尾绣,后来嫁到马尾绣发源地三洞乡板告村,又跟着婆婆和祖母学习马尾绣制作。

    马尾绣在我们这里都是传统制作、日常家用的。上世纪90年代末,时常有外国人来我们这儿买马尾绣,新绣片70元左右,老的能卖到400元,这让我认识到马尾绣的价值,也意识到保护马尾绣文化的迫切。

    如今,我和爱人一起从事马尾绣传承工作。20多年来,我们经常走村串户,收集马尾绣片。

    2006年马尾绣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那年也是我第一次带着马尾绣出省,自费去了深圳。我希望能有更多人了解马尾绣,因此这些年还去了北京、上海,以及港澳台等地做了十多次推广。

    2010年,我的“民族民间藏品展”正式挂牌,1600多件马尾绣、水书及水族生产生活用品,得以在我家的水族木楼里展出。这让我很欣慰,但坦诚地说,这些展品只是我收藏的一小部分,更多的藏品都还没有存档整理,我很担心,这些没有说明、没有标签的藏品,其背后的故事和文化会被时间慢慢淹没。

    如今,收藏的同时,我也在坚持刺绣,希望能给马尾绣融入一些创新的元素。马尾绣的工艺很好,但它的设计理念还需要再融入些时尚元素,这样才能体现出自身的价值,但这光靠我一个人做不来,我希望和更多喜爱民族文化的人一起,让马尾绣走出大山,走向世界。

    (宋水仙讲述,《半月谈》记者陈嫱记录整理)

    传承要常怀“感恩之心”

    1976年中学毕业,我如愿进了杭州王星记扇厂。

    进厂那天,老厂长带我在厂里转了一圈,问我想学什么,我说:“想学技术。”工厂就安排我从简单的技术做起:折面、糊面、穿面、矾绸……

    过了两年,领导看我虽然是个小姑娘,但是肯吃苦,手也巧,又让我学制作檀香扇的“核心技术”:拉花。一学就是13年。

    拉花是用一根钢丝在檀香木的扇面上镂刻出各种图案。钢丝直径比头发丝略粗一些,拉花时,钢丝必须与扇面保持绝对垂直,否则拉出的小孔两面会不一样大。学这门手艺很辛苦,每天就像拉锯一样反复用钢丝锯着木片。

    王星记扇厂创建于清光绪元年(1875年),是“中华老字号”企业。这些年来,老字号的竞争力在下降。1994年,一场大火让扇厂遭受了毁灭性打击,许多珍贵的原材料都烧光了。几年间换了多任厂长,始终没有起色。

    2000年改制,上级部门让我做厂长。那时,厂里只剩50多个工人,还有160多个退休职工,每年亏损100多万元。记得当时我和职工们说,不能让市场适应我们,我们要主动适应市场。王星记当年靠“精工出细活,料好夺天工”打天下,如今我们做不起广告,就要做口碑。

    随着时代变迁,扇子已经由生活用具变成文化载体,我们找准定位,着力做精品、做文化,不断加入新鲜元素,同时保证纯手工、原汁原味的技艺。

    现在,王星记公司年销售额已经有2300万元,产品也从3000多种增加到一万多种。王星记制扇技艺已经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非遗”的传承需要坚守和创新,但更需要感恩,感恩前辈,感恩社会,用心去做好每一把扇子。我现在的梦想,不是让王星记做大做强,而是做精做优,这样才能不断传承。今年8月,我们向社会招收30名古法制扇学徒,有200多人来报名。年轻人对传统艺术的热爱和推崇让我十分感动,我希望他们能耐得住寂寞、常怀感恩之心,学好这门技艺。

   (孙亚青讲述,《半月谈》记者冯源记录整理)


(来源:半月谈)

(编辑:江晓雯)